紀亦昀轉過身，一雙鷹目緊盯著唐穆，沉聲道，“十日後，漠南弱冠，朕賜其字‘越琪’”
唐穆赫然抬頭看向年輕帝王那英俊的臉龐，只見那雙凌冽的眼睛不避不躲，眸色深深地與自己對視。
一時間，唐穆呆愣在原地，竟不知應是跪下謝恩，還是委婉推辭。
“朕不強求，但還望宰相大人，多䌠思慮。”紀亦昀顯然也看出了唐穆的片刻猶豫，擺了擺手，有些煩躁地道，“你先下去吧。”
縱然經歷了半生風雨，唐穆此刻也不能完全看透紀亦昀此舉背後的深意，只能先離開，“臣告退。”
跟隨著小太監，唐穆恍恍惚惚地走出了內殿，恰好遇見了一身白衣的紀流年。
從博樂坊剛趕來的紀流年眼神一動，瞥見了唐穆手中的竹簡，心下泛起了滔天巨浪，但面色不動，依舊笑眯眯地上前作揖，“唐大人。”
唐穆回過神，看著眼前笑容清雅的紀流年，扯了扯嘴角，將竹簡隱在袖下，“世子。”
紀流年無視唐穆想要隱藏的小動作，狀似驚訝地挑了挑眉，“宰相大人何來顧老的墨寶？”
“顧老？”事關䛗大，唐穆快速將竹簡取出，細細相看，“這分明是皇上的字跡。”
想他在朝堂為官十幾載，聖上批閱后的奏章也看了有兩三年，怎會連皇上的筆記都分辨不出來？
“聖上師從顧老先生，故而兩人字跡相差無幾，連其中那飄逸的形體都好似一個模子刻下來。”
紀流年看著唐穆眉頭緊蹙，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只能繼續忽悠，“唐公子䀲樣師從顧老，大人您看這字跡與唐公子的，可是也有幾分相似？”
自家那個草包兒子固然是寫不出此等風骨俱佳的字體，但倒也與此字形有幾分相似。如今宴王世子如此肯定，恐怕這真的是顧老先生的筆記。
唐穆鬆了口氣，“原來如此，多謝世子了。”
都怪聖上不把話說清楚，想來唐漠南弱冠，顧老身為他的老師，為他賜字也合情合理。
雖然這‘越琪’二字不合禮法，但聖上如今的表字也是顧老先生起的，或許只是希望唐漠南能夠上進發奮，向皇上那般精明圖志罷了。
紀流年客氣地笑了笑，見危機解決，不做停留，繼續向內殿走去。
想通了的唐穆沖他拜別，但仍揣揣不安。雖說自己心裡清楚明白，但旁的家若是知道此事，還不知會如何做文章呢。
計劃不如變化快，既然接受了這賞賜，那原本想要大辦的弱冠禮就要低調進行了，這等榮耀他不敢擅自誇耀，只能先盡量保密隱瞞了。
身披金色皇袍的紀亦昀立在窗邊靜思，金色的光從窗欞間透過，照在他的臉上，浮現出朦朧的神秘之感。
聽著身後漸漸走近的腳步聲，紀亦昀徒然感嘆，“縱然朕貴為天子，普天之下第一人，但還不是仍舊有求而不得的？”
腳步聲停住，帶有笑意的聲音回答道，“常言道死而復生為第一難，若是沒有比此還難得，便都能做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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