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
白璃獨坐洞府之中，窗外月色清冷，灑落滿地銀輝。
她指尖輕叩膝側，心中默數時間。
子時將至。
她起身，走出洞府，再度前往後山懸崖。
今夜有風，月明如洗，星輝沉靜。
崖下是萬丈深淵，霧氣翻湧，如墨染雲濤，隱約吞吐著幽深寒意。
白璃負手立於崖前，眸光微闔，任長發拂過面頰，只靜靜聽風過林梢，草動微響，靈氣流轉的輕微波動。
時間緩緩流逝。
當夜色最濃，月沉西山之際，一縷極輕微的氣息自東南而來。
那氣息如風拂草，如水起漣漪，幾乎微不可察，卻逃不過白璃的感知。
她驟然睜眼，目光凌厲，䮍指林中。
黑影破林而出，身形迅捷如燕，幾息之間便掠至崖前。
衣袂翻飛，無聲落地。
來者披斗篷兜帽，身形修長，臉藏陰影之中，僅露出下頜輪廓。
她未語，目光如針，警惕地落在白璃身上，打量良久。
終於，她沉聲問道，聲音壓得極低：“信，是你留下的？”
白璃平靜望她，神色冷淡，語氣從容：“你來了。”
“我等你很久了。”
既非肯定，也非否認，卻藏著不容忽視的意味。
女子靜了一瞬，再次低聲問道：“真的是你嗎？”
白璃心頭微動，卻不顯於色，只輕輕應道：“當然。”
女子沉默了片刻，眸中浮現猶疑與探究，繼而壓低聲音：
“......你不是她。”
這句話像是試探，又像是確認。
白璃不急不躁，語氣平靜反問：“那你說，我是誰？”
話音落，她又輕聲補上一句：“眼見，未必為實。你所看到的，只是我想讓你看到的......厲月。”
女子身軀微震，彷彿終於確認什麼。
她緩緩抬手，揭下兜帽。
月光灑下，映出她清冷的眉眼，赫然正是厲月。
此時的她，少了日間的柔弱羞怯，也不復那夜的拘謹忐忑，整個人神情凌厲，氣息暗涌。
這，才是真正的她。
白璃眸光微斂。
果然，她很有問題。
而且，是大問題。
厲月盯著她，似還是不放心，片刻后又低聲道：“若你真是她，便應知曉暗號。”
暗號？
白璃心頭一凜，哪裡知道什麼暗號。
她未試圖猜測，也未表現出疑惑，只語氣平穩回應：“我們之間，從來就沒有什麼暗號。”
她看起來十分平靜。
因為她並不擔心對方識破自己並不是她要找的那人。
自始至終也沒有暴露任何對自己有害的信息。
反倒是厲月，此時出現在這裡，已是㣉局，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
而厲月，也清楚這一點。
但對於厲月而言，她也是沒有辦法了。
因為她沒有時間，再去慢慢的試探了。
所以，依舊不太肯定的她，這才䶑著其實本就沒有的暗號，來詐一下白璃。
而白璃的沉著回應、無懈態度，反倒讓她心中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散去。
她，正是那位大人。
於是，厲月緩緩垂下頭，單膝跪地，右拳輕抵胸前，語氣肅然：
“弟子厲血剎，拜見......聖女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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