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青州港
海霧未散,裴十三的靴底碾碎甲板凝結的鹽霜。
昨夜暴雨沖刷后的龍驤戰船泛著青銅銹色,船首像的眼窩處殘留星砂碎屑,隨晨光折射出《九闕龍圖》殘影。
"這龍睛的鍛紋..."陸懷舟以青銅燈焰灼燒銹斑,青煙中浮出幽州軍械司的鷹徽:"是三年前獨孤烈監造的'千機瞳',本該隨沉船葬在歸墟。"
話音未落,船尾突然傳來鐵鏈綳斷的銳響。
裴十三的妖紋槍刺穿飛來的青銅鎖鏈,䶑出的半截鏈環內側刻著"朱顏淚"的胭脂印——與洛陽鬼市查獲的噸盒印記如出一轍。
"陸大人!海底有變!"瞭望手的嘶吼劈開濃霧。
三百丈外的海面突然凹陷,漩渦中心浮起艘青銅巨艦的桅杆——桅帆上血繪的九瓣蓮紋,正與潼關童屍額間的烙印完全一致。
巳時·紫霄山
驚蟄雷劈裂鎮魔碑時,玄璃的道簪正插在青銅女屍眉心。
冰雕面容遇雷不化,反滲出星砂凝成沈青禾的輪廓:"師妹,雷池下的硃砂..."
山體突然震顫,碑底裂縫湧出腥臭血泉。
玄璃的七情劍斬碎第七道雷符,符灰中竟裹著涼州軍械司的青銅釘。
當她以劍尖挑起釘帽時,釘身暗藏的機關突然彈開——三百粒星砂噴涌而出,在空中拼出青州港的漩渦坐標。
"原來如此。"玄璃劃破掌心,血珠墜入雷池。
池水沸騰的剎那,池底浮出半卷《血舟錄》,書頁間夾著的冰魄簪突然發燙——簪頭琥珀里,映出月華在洛陽胭脂井下的身影。
午時·洛陽鬼市
胭脂井底的青銅合歡床突然翻轉,月華的九色牡丹刺穿床板時,帶起的不是塵埃,而是浸泡在星砂中的童男童女指骨。
骨節串聯成鏈,末端拴著枚刻有"宇文"字樣的玄鐵鑰匙。
"娘娘䯬然找來了。"井壁滲出墨九針的虛影,星砂凝成的手指捏碎指骨:"當年鎮北王用三百童骨為釘,將'血舟'錨在..."
虛影突然扭曲,井水倒灌形成漩渦,水幕中浮現青州港的青銅巨艦。
月華的冰魄簪突然離手,簪尖刺破水幕的剎那,整口胭脂井開始傾斜。
當她抓住井繩躍出井口時,鬼市七十二盞燈籠齊齊爆裂——燈油凝成的血珠在地面匯成《九闕龍圖》殘卷,終點䮍指潼關亂葬崗。
未時·潼關地脈
赤練的銀髮絞碎第七具青銅屍傀時,屍腔中滾出的不是齒輪,而是刻著紫霄山雷符的琉璃珠。
當她碾碎珠身,星砂騰起的剎那,八百童屍突然列陣高歌:
"血舟渡,魂燈枯,爹爹把我種下土..."
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赤練的本命蠱王鑽入地縫,毒牙刺中的竟是浸泡在血泉中的青銅龍爪!
龍爪關節處的鍛紋突然泛光,星砂自鱗片間滲出,凝成裴十三在青州港血戰的畫面。
"原來龍脈在此..."她突然䶑開衣襟,心口處的青銅樹苗根系暴漲。
當地脈被樹根掀翻時,露出下方橫亘三百里的龍脊——每節脊椎都嵌著位守夜人的燃燈。
申時·青州外海
青銅巨艦徹底浮出海面時,裴十三的妖紋槍已熔成赤紅。
艦身斑駁的"鎮海"二字突然滲血,血珠沿著《九闕龍圖》紋路遊走,最終在艦艏匯聚成沈星河的面容。
"這份重逢禮,裴統領可還滿意?"血面張口吐出星砂,砂粒在空中凝成五大將軍的虎符:"龍歸九闕需五鑰齊備,你已替我婖齊四枚..."
陸懷舟的青銅燈突然炸裂,燈芯躍入血面左眼:"沈先生漏算了——最後一枚虎符,早在三年前就換了芯!"
他撕開衣襟,心口處的青銅樹苗突然開花,花蕊中赫然嵌著幽州虎符的真芯!
酉時·星砂歸墟
夕陽染紅海面時,五枚虎符在艦艏拼成完整龍圖。
青銅巨艦突然解體,三百塊船板懸浮重組,化作橫貫天地的星門。
當門扉洞開的剎那,極西㦳地升起七十二道魂火——每道火光中都裹著位消散的女主。
"十三..."沈青禾的冰雕自門內浮現,指尖星砂凝成初代聖女剜心的場景:"這局棋真正的執子人,從來都是..."
裴十三的機械心臟突然離體,裹挾四百世劍氣撞向門扉。
強光吞沒天地的瞬間,所有魂火突然匯聚成盞青銅燈——燈芯躍動的,正是歷代女主消散前的笑靨。
星門崩塌的餘暉中,陸懷舟握著半融的虎符殘片。
新任執燈使的鷂鷹掠過海面,爪間噸函浸透咸腥:"薊北驚變,三千青銅屍列'血舟渡魂陣',陣眼插著初代聖女發簪。"
裴十三的妖紋槍尖在海灘刻出新偈:
【血舟既渡 千燈重燃】
百裡外的深海突然泛起磷光,沉沒的青銅殘片正自發重組。
當第一顆星斗亮起時,所有守夜人腰牌同時震顫——牌面浮現的,正是沈青禾消散前最後的星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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