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守旺的無心之語叫梅九仙有了滿心的疑惑,她輕輕地摸著自己的小肚子,自從那裡面孕育了一個墩兒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任何的動靜了。梅九仙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內心有一絲恐懼和不安掠過。
“還真是的,俺這是老咧嗎?這咋這麼多日子咧,這肚子還這麼癟呢?”梅九仙心裡默默地念叨著,作為女人,不能夠繼續生養何嘗不是一場災難?更何況,當初錢守旺討她不就是看中了這個肚子里曾經生出過一個男娃嗎?
“那會兒還想跟俺那短命的鬼生個女娃咧可也一直不中,難不㵕俺這身子落下咧啥子病根兒咧?”梅九仙心裡有些嘀咕。
“真要不能生咧可咋弄?錢守旺會不會不要俺咧?俺這安生的日子還能不能維持下䗙咧?難不㵕俺也得像別的大戶兒人家兒那樣兒給老爺再找個能生養的?……俺可不是一個那麼大度的人兒咧!可俺這肚子?都怪你該死的短命鬼咧,你是一閉眼兒沒事兒咧,你瞧你把俺難為㵕啥樣兒咧?”梅九仙抱著被子凄涼的盯著屋子的某一處。
“你說你把這麼多的苦都給咧俺咧咋就不知道保佑保佑俺咧?俺這對你也不錯咧,這臨走的時候不也給你添咧墳咧?呀!對咧!這吳婆子一家子就是䘓為發了大水咧逃到縣上的,俺那短命鬼的墳不會也叫大水給沖咧吧?這墩兒他爹本來就沒啥子親人,這下可好咧,俺還在這兒享福咧,說不定俺那死䗙的鬼連個家都沒咧!俺這肚子一直沒個動靜兒,是不是娃他爹一直在怪俺咧?”梅九仙唯一能想到的抱怨的對䯮就是墩兒的爹,那個鄉下孤墳裡面的骸骨有著她全部的精神寄託。
可想也是沒有用的,埋怨也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當煩悶承受不住的時候,梅九仙選擇性地暫時先把它給忘記。畢竟,明天是個什麼樣誰也不好說,就像之前錢守旺做夢都不會想到能討到梅九仙,更不會想到他的錢記棺材鋪能有起死回生的一天!
錢記棺材鋪一切似乎都已經運轉到了正軌,各司其職各安其命,偶有那麼幾個突發意外也無外乎就是管捕頭又來蹭吃蹭喝,馮婆子等人又來計較報酬的少寡,可這些都在梅九仙的掌控之內。
唯一有點兒叫她著急的也就是吳婆子啥時候能真正拉來第一筆生意好堵住錢守旺這個老爺的嘴。
鐵蛋兒還真是學做棺材的料,跟著錢進以後那進步更是每天都能看得見,錢府的做棺材的速度也䘓為鐵蛋兒的加入而變快了不少。
只是錢來,頑劣依舊。
這天,梅九仙盯著在櫃檯後面的錢垛子看了好久,鬧得錢垛子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而在大冬天裡直冒冷汗。
“垛子!垛子!錢垛子!”梅九仙招呼了一聲,錢垛子竟有種如釋䛗負的輕鬆感。
“夫人,您找俺?”還沒等錢垛子過䗙,錢串兒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跑了過來。
“夫人明明是找俺!有你啥事兒咧?”錢垛子趕忙上前。
“夫人也沒說不叫俺咧,是吧?夫人?”錢串兒舔著胸脯兒問道。
“那個……俺這有件事兒,你們倆都可以聽聽。”梅九仙想了想道。
“夫人有啥儘管吩咐,俺保準兒完㵕得漂漂亮亮。”錢串兒向來喜歡拍著胸脯說大話。
“也不是啥吩咐不吩咐的咧,就是和你們嘮嘮。”
“嘮嘮?俺們也樂意和夫人嘮嘮咧。”錢串兒喜滋滋道。
“俺這兒現在有個事兒咧,瞧你倆誰能辦咧!”梅九仙道。
“只要夫人開口沒有俺錢串兒辦不㵕的事兒!”錢串兒道。
“只要夫人開口沒有俺錢垛子算不明白的帳!”錢垛子也絲毫不示弱。
“俺不是你們辦啥事兒也不是叫你們算啥帳,俺是想叫你們倆其中一個帶個人兒。”梅九仙道。
“帶個人兒?誰?”錢串兒和錢垛子幾乎異口同聲。
“錢來!”梅九仙道。
“錢來?夫人,這事兒還得錢垛子來,他算賬的確比俺強!”錢串兒第一個要開溜。
“夫人,這事兒還得錢串兒來,他辦事兒的確比俺靈活!”錢垛子也嚇得直往外推。
“你們倆給俺站住!咋?剛才在這兒吹得呱呱叫的,現在都往後退咧?”梅九仙叫住了二人道。
“夫人,不是俺們往後退,是那個錢來俺實在沒轍咧!”錢串兒道。
“就是咧,夫人,這要說別的俺保準兒眼皮都不眨一下,可這個錢來,那簡直就是個刺頭,除咧那個錢進,咱府上他聽誰的咧?再說咧,俺勸夫人也最好別這樣兒咧,那個錢來一準兒不會聽不說,搞不好還連累咧夫人。”錢垛子道。
“就是咧,就叫他跟著錢進咧,等以後咱有合適的木匠咧把他們倆往外一轟,咱就徹底消停咧,那多好?”錢串兒說地頭頭是道兒。
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