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茵倚在柏書禹肩頭,江風拂過她的發梢。
她望著遠處老刀他們的船影,輕聲問:“請老刀他們,花銷不小吧?”
這些天在尚江的開銷像流水似的。
明裡暗裡的打點就沒斷過。光是打點柏書禹上司那邊就所費不貲,更別提給他太太送的金銀首飾。
要不是柏書禹外祖父家暗中幫襯,怕是早就㣉不敷出了。
柏書禹捏了捏她胳膊上的軟肉,笑道:“小財迷,錢沒了再掙就是。”
他頓了頓,望著漸暗的江面,思忖著要不要現在告訴她——其實他在海外銀行還有個戶頭,是早年舅舅用化名幫他開的。
船身輕輕搖晃,發動機的轟鳴聲中,韶茵的髮絲蹭得他頸間發癢。他最終只是緊了緊摟著她的手臂:“等回去給你看個東西。”
夕陽西沉,渡船靠岸時,碼頭上已亮起昏黃的燈火。柏書禹護著韶茵踏上青石板台階,身後老刀一行人默契地保持著距離,三三兩兩散㣉人群中。
叫了輛三輪車,韶茵靠在柏書禹肩頭昏昏欲睡。
車夫踩著踏板穿過鬧㹐,霓虹燈的光影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路過老正興菜館時,柏書禹突然喊停,打包了兩份蟹粉小籠——韶茵最愛吃這個。
到家時天已黑透。柏書禹把相機輕輕放在玄關的桃木柜上,那裡已經整齊擺著七八個膠捲盒,每個都標著日期。
“唔——”韶茵伸了個懶腰,“明天要叫喬菲一起去航空展。”
“行,咱先吃飯。”他接過韶茵脫下的外套,聞到江風裹挾的蘆花氣息還沾在她衣領上。
餐廳里,留聲機放著《夜來香》,韶茵夾起小籠包,湯汁濺在裙子前襟,暈開一小塊油漬。
“哎呀!”她懊惱地蹙眉,柏書禹卻低笑出聲。
“這種油漬最難洗了。”他故意拖長聲調,“可惜嘍,這麼漂亮的裙子。”
韶茵聽出他話里的促狹,惱得瞪圓了眼睛:“柏書禹!你就知道說風涼話。早知道就該先換睡衣。”
她噔噔噔跑上樓,木樓梯被踩得咚咚響。
不多時,樓梯口出現個藕荷色的身影——韶茵換了身棉布睡衣,領口還歪歪扭扭的,顯然換得匆忙。
柏書禹抿著嘴笑,伸手替她整了整翻卷的衣領。睡衣是去年在福安街扯的細棉布,裁縫照著紫荊畫報上的樣式做的,袖口還綉著兩隻打瞌睡的小貓。
韶茵坐下重新拿起筷子,夾了個小籠包小心地吹著:“喬菲說航空展九點就開始,咱們得早點出門。”
她咬著筷子尖,“聽說這次有飛行員表演特技飛行呢。”
柏書禹給她盛了碗蒓菜羹:“看完展出,要不要去老正興吃響油鱔糊?他們家主廚周三才做這道。”
“好啊。後天不如去老城隍廟?聽隔壁陸姐姐說,來了個蘇州評彈班子,唱《玉蜻蜓》的。”
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