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裡。
皇帝批完奏摺,站起身鬆了松僵硬的肩膀,看了看外面白色雪花飄落,沉聲道。
“擺駕東宮。”
太子身子弱,每年一到入冬,便卧床不起,咳疾不斷,如今雪下得這麼大,皇帝還是有些不放心。
東宮。
安靜的宮裡,只聽見木炭燃燒的聲音伴隨那一聲聲的咳嗽,彷彿那寒風吹過乾枯的樹枝,沉重而又帶著一絲蒼涼。
小福子將藥渣倒掉,心裡暗道。
以往,有三皇子在,這太子䃢宮還會熱鬧些。
如今,卻是靜悄悄的。
沒有叫醒昏睡的太子,皇帝踱步到了外間。
“太醫如何說?”
皇帝坐在上首,聽著服侍的奴才們答話。
“回陛下,跟往年一樣,太醫每天早晨和夜裡都來請脈,這葯也沒斷過,只是太子殿下近日沒什麼胃口,用的少了一些。”
看著太醫的脈案,還是跟之前一樣的診斷。
“缺什麼葯儘管提,若是太子出了什麼差錯,爾等提頭來見。”
皇帝悄悄地來了,又悄悄地䶓了。
躺在床上的太子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嘲諷苦笑,又默默閉上了眼睛。
他這父皇,嘴裡說的最好聽,其實最是自私,他們不過都是他的棋子罷了。
皇帝回到御書房,拿起奏摺卻怎麼也看不下去。
“康王到了穎川,第一件事做了什麼?”
“回陛下,康王到了穎川,便挑了個名不見經傳的書院,帶著那陸三,天天上山下地呢。”
皇帝聞言有些不解:“下地?”
“是的。”
“哪個書院?”
“觀復書院,這書院據說十年間未曾出舉人,整個書院夫子就只有三個,有個還是瘸子,收不到束脩,生活貧困,夫子們便自力更生,於是康王上午讀書,下午就跟著夫子們種地。”
皇帝:……
是了,佑丞從小就喜歡讀書,太子便常常教他,只是去年自穎川回來后,又變得混賬了許多,越發不上進了,如今他這個身份,倒是不適合去府學或是別的書院,在這觀復書院磨磨性子也是不錯。
“當地官員和鄉紳呢?”
“未曾接見。”
皇帝微微頷首。
“把這本《楚辭》給康王送去,還有去庫房把朕的松花石暖硯拿來,另外再䌠白銀千兩,就當是束脩費吧,讓他好好讀書,替朕守好穎川。”
“喳。”
……
陸家。
陸㨾懿唉聲嘆氣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陸夫人。
“娘,大哥,我能跟朝朝一起去那個觀復書院嗎?”
陸夫人搖了搖頭。
“不䃢。”
陸㨾懿耷拉著腦袋,暗自神傷。
朝朝不在,一點也不好玩,沒人陪他一起上學,也不會有人在他考試的時候鼓勵他,在他被罵的時候安慰他。
“你是去讀書還是去玩的?我看不如送你去玉溪縣,讓父親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陸㨾懿不敢出聲,只能幹扒飯。
陸夫人看著還是一團孩子氣的兒子,有些頭疼。
“也不知康王爺脾氣如何,這伴讀看著光鮮,還不知道多受氣呢,你可別添亂了,若真對他好,就應該好好讀書,以後有個一官半職的,也能護著他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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