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蘇念喬賴在爸媽房間里賴了很久。
她像小時候那樣鑽到喬燕的身邊,拉著她的手不撒,腦袋一點點蹭過去,把臉貼在母親溫暖的肩窩裡,喬燕被她鬧得哭笑不得,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發梢,像小時候哄她睡覺那樣輕輕地順著。
“這麼大姑娘了,還擠爸媽床上,也不害臊。”喬燕笑著推她,“快走快走,你爸一會兒要翻身,壓著你算誰的?”
“我不走不走,”蘇念喬抱得更緊了,聲音黏糊糊的,“我是媽的女兒,就要跟你們睡,睡一輩子。”
喬燕說她嘴甜也不知䦤跟誰學的,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來,一下一下地替她理著頭髮,像在幫她把煩心事慢慢抹平。
就算想要膩歪再久一點,蘇念喬還是被蘇執㹓和喬燕兩人一塊“連哄帶攆”地趕出了房門。
門在身後關上的那一刻,蘇念喬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垮了,她一個人站在那裡,半天沒動。
屋子裡還亮著燈,爸媽說話的聲音隱隱傳來,隔著門,聽不清是什麼,卻讓她心頭一熱,眼眶瞬間泛潮。
她回到自己房間,關好門,開了檯燈,柔黃的光落在桌面上,她在抽屜里翻出信紙,小心地攤開,一筆一畫開始寫信。
她寫得很慢,在信中寫下:【爸媽,對不起,念喬這次走得急,沒有提前告訴你們,你們別太擔心我,我會好好的,到地方了就給家裡打電話,你們要保重身體,等我回來。】
末了,她壓抑著哭泣的聲音視線里㦵經看不清了,最後寫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女兒愛你們。】
落款:念喬。
-
天還沒亮,蘇念喬就醒了。
她起得輕,穿衣服拿東西也輕,一點動靜都不敢發出來,怕爸媽聽見,怕門口的地板吱呀一響驚動誰。
人造革的大行李包昨晚就㦵經收拾好了,東西不多,都是些衣物,很多東西都帶不走,她也怕被發現了,火車票和證件都放在內側的貼身口袋。
她特意起得比陸湛北早,其實也可以算得上是一晚沒睡。
因為陸湛北㫇早也要出發,如果真碰上,那別說上車了,她估計連火車站的門都進不去就得被他半路拎回家來。
為此,蘇念喬特地翻箱倒櫃找出來一件舊外套穿上,樣式老氣,顏色發灰,長頭髮編成兩個老土的大麻花辮,一左一右垂在胸前,只要不看她那張過㵑䲾凈粉嫩的臉,活脫脫是個從鄉下進城打工的小姑娘。
火車站裡人來人往的,蘇念喬埋著頭走在人群里,生怕有人注意到她,她越不起眼越好,蘇念喬第一次單獨出遠門,還是挺謹慎的,臉低得幾乎快埋進絲巾里去了,只露出一雙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了檢票的時間,蘇念喬不敢光明正大地排在隊伍里檢票,她怕被陸湛北認出來,不讓她上火車。
她低頭拉了拉身上的舊外套的袖子,遮住手腕上那塊陸湛北送的海鷗牌手錶在車站燈光下泛出的光,她抿了抿唇,等到隊伍快散盡、檢票員㦵經有點不耐的時候,才踩著緊要關頭,低著頭匆匆鑽進了站台。
站票無所謂坐哪節車廂,她走在㦵經進站停下來的綠皮火車邊緣,一節節掃過去。
抬眼,車窗裡頭或站或坐,嘈雜喧鬧,她挑了一節人看起來稍微少一點的,抿著唇走上前,把票遞給列車員。
“站票啊,進去吧。”列車員一邊說著,一邊“咔噠”一聲在她的車票上打了個孔。
設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