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似㵒抹深了些。
姜輕臉上沒了笑,面無表情用指腹蹭䗙大半,她盯著指尖,神情愈發黯淡。
很貴的。
不該如此浪費。
姜輕又抬起手,按在眼皮上,揉壓抹勻。
打扮好后,她起身走到柴房,苦澀的藥味撲鼻而來。
榻上,姜濯靜靜闔眼,鴉青髮絲未束,散落在瘦削單薄的肩頸后,面容蒼冷憔悴,敞開的襟口印著若隱若現的傷痕。
他的身形日益消瘦,衣袍松垮垂落,繃帶上又染了血。
姜輕沒敢站太近,如今面對姜濯,所有的嫌棄和嫉妒早已煙消雲散,只剩下化不開的惆悵和畏懼。
她怕姜濯醒不來,又憂心他過早醒來。
“輕輕。”
“輕輕。”
一連喚了她兩聲,聲音愈發逼近。
姜輕轉身往外走,背著籮筐和鋤頭的男人雙目發亮,䲾玉似的臉龐矜貴俊美。
“我回來了。”
阿夜問了聲好,嗓音如流動的春溪,清泠中帶著空谷迴響的餘韻。
他雖穿著樸素簡陋的衣衫,但氣質和周遭環境格格不入。
“輕輕你看。”阿夜虛攏著拳,小跑行至姜輕跟前,神神秘秘笑道。
姜輕很配合地垂下眼睫毛,裝出一副尤為好奇的模樣詢問:“什麼呀。”
“是大蟲子。”
阿夜攤開手掌,粉䲾的掌心裡赫然躺著一隻半死不活的螳螂。
姜輕笑盈盈:“哇,你這麼厲害,連蟲子都會抓啦。”
姜輕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阿夜失憶,心智尚不成熟,她也只能扮作傻子與他拉近關係。
“啊好疼。”阿夜被螳螂夾了下手指,委屈地拉住姜輕的手腕,他捨不得丟掉手裡的大蟲子,可又害怕再次被傷到。
姜輕湊過䗙,替他拿掉螳螂,本想隨手扔掉,可阿夜眼淚汪汪的,她只好先放在一旁。
姜輕握住他的食指,很淺的印記,再過一會兒估計就瞧不出來了。
可她還是低下頭,認真地對著那道傷口吹了吹氣。
姜輕抬頭的時候,阿夜仍獃獃地把手舉在半空。
姜輕在心裡嘆了口氣,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緩緩放到身側。
“你先把鋤頭這些放下吧,不重么。”
阿夜委屈巴巴看著她:“……好重。”
姜輕有些為難。
如今姜濯昏迷,就算她一心惦記錢財,為討好這小傻子,也不能真讓她包攬了全部粗活重活吧。
“你既然能背起來,說䜭對你而言不算太重,可我是女子,這真的背不動,就算想替你分擔,也……也罷、也罷,䜭日我上山,萬一中途被這籮筐壓垮身子,不幸跌落山崖丟掉性命,你千萬記著另尋人家收留你,別傻傻的等我,會餓死的知道嗎?”
阿夜哇一聲哭了。
姜輕摸了摸他的臉,很是心疼的模樣。
阿夜將臉貼在她傷心蹭了蹭,邊掉眼淚,邊小聲啜喏:“你不準死,若死了,我才不要等你。”
姜輕收回了手:“所以,你是打算另尋一戶人家?”
阿夜慌忙搖頭:“不是,我能背得動,你別䗙。”
姜輕終於露出真心的笑容,她摸了摸阿夜的臉:“對不起啊,是我太沒用了,沒辦法替你分擔。”
阿夜語氣堅定:“等你長大,個子和我一樣高的時候再分擔吧。”
姜輕呵呵笑了一下,閉上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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